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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輕輕的,只是來不及說再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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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紅色的血跡,每個人的心理面都泛起了不好的預感:“我們馬上離開蜂房,盡快!”

“長官?我們接到的命令不是讓我們得到火焰女皇主板後在此警戒,等待後續部隊嗎?”

馬修-艾迪森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已經沒有什麽後續部隊了……準備離開!”

詹嵐走到張傑身邊輕聲問道:“你剛才突然發話,不怕改變劇情嗎?”

“你們才是厲害,身為新人,竟然硬是改變了劇情還沒死……好好看看手表,上面還有馬修-艾迪森的名字嗎?”張傑嘴上說著,眼神卻一直向著蜜柑瞟著。在幾個人確認手表上已經沒了馬修艾迪森的名字,張傑又補充道:“現在我們可以自由活動了,記住任何事情都能做,只要活下去就可以了。”

得到了張傑的活動許可,蜜柑點了點頭轉身消失在集裝箱的後面,抖了抖耳朵聽著從遠處傳來的技術摩擦聲,她並肩站在了愛艾麗斯的身邊活動著手腳,蜜柑擰著眉頭掩下鼻尖濃稠的血腥味,聽著另一邊已經開戰的聲音,對著艾麗斯笑道:“這些家夥的頭擰下來比較好哦……”

順便,迎上一只拖著長長鐵棍的喪屍,腳下虛劃幾步把喪屍撥到身後,左手去抓鐵棍,右手準確的捏上了喪屍的脖子,嘎吱一聲,將完全沒有了生命跡象的僵屍甩到了地上,然後轉身繼續對上那一個又一個行動呆滯遲緩的僵屍。

扣住他們的喉嚨和頸椎,利落幹凈的擰斷。

後面跟著蜜柑的詹嵐和牟剛看著雙眼冰冷殺人果斷的毫不拖泥帶水的女孩,同時咽了咽唾沫,看著那只藍色的眼睛微微泛著猩紅的顏色,面面相覷灰溜溜的跟了上去。

這只蜜柑的外表看起來似乎很軟和,其實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誰都不知道啊……再看看這習慣的動作和手法……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啊。

作者有話要說:我放的爽快,乃們是不是也看的爽快……

第一集.名為生化(三)

走的和他們隔得越來越遠,蜜柑早就離開了B餐廳走到了辦公區域之內。

砰!砰砰!——

很遠的地方似乎傳來了槍聲,蜜柑頓了頓,微微喘息的看著滿地的喪屍和自己一身幹凈的沒有染上半絲血跡的白色連衣裙,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猜測著自己是不是接近艾麗斯被喪屍犬攻擊的地方,卻因為突然從背後泛起的詭異陰寒感覺,打了一個寒顫。

更加腐爛的臭味從身後那個方向傳來,似乎還有幾聲輕微的金屬聲嘶嘶的響動,蜜柑切了一聲猛地轉回頭去,卻正好迎上從通風口飛速的爬過來滿身只有糜爛腐肉的三只爬行者!

亢!隱藏的利刃砍在爬行者的利爪之上卻沒有輕易的砍斷,第二只呼嘯著跳到蜜柑的身後眼看著就要抓碎她的腦袋,蜜柑冷哼一聲躺倒在地面上,被別在爬行者利爪上的長刀微微的錯開一個方向,下一刻便將爬行者的整個臂膀削了下來!

一聲野獸的吼聲遍布在整個通道之中,從三只爬行者的五只爪子下滾出來,蜜柑低吼著舉起長刀對準其中一只狠狠的砍了下去,那只爬行者的舌頭還沒有伸出來就被逼成了兩半——但是也因為這個機會,另外兩只爬行者也已經將一米多長的舌頭刺向了蜜柑的背後,即使蜜柑十分努力的躲避,其中一只舌頭也帶著粘膩的腥氣擦破了她的腰腹。

沒註意耳邊主神的提示音,蜜柑的雙眼倏然變得通紅,右手的長刀被狠狠地擲向那只缺臂的爬行者,腳下猛地踩了一腳奔向另一只,右手扣住爬行者的腦袋狠狠地扣向堅硬的墻壁,一半被撞碎一半被捏碎……深紅色的腦漿和血紅色的碎骨即刻在眼前噴濺,即使是在難以忍受的腐臭,也比不上看著三具殘屍的感覺好。

撿起插在爬行者腦袋上的隱匿長刀,蜜柑的捂著腰腹的流血不止的紅腫傷口,臉色蒼白的一步一步走向剛才聽到槍聲的地方……啊,能感覺到痛實在是太好了,過了那麽就那麽久沒有感覺的日子,一回到玖蘭蜜柑的身上,所有感覺都回到身上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就算痛的更加的厲害,她也感覺到了。

突然想起將要碰面的那一個叫楚軒的家夥,蜜柑慘淡的笑了笑,沒有任何感覺的人,從小時候就一點感覺都沒有的人……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呢,也就是因為在來到恐怖輪回之前就有了死的想法,才會點下那個yes吧。

有的時候任性一下,是與理智完全無關的呢……

等到蜜柑趕到另一個房間的時候,正好看見艾麗斯瀟灑的一腳踹飛那只喪屍犬,又因為那只喪屍犬踢去的方向正好是蜜柑這一邊,艾麗斯腳下竟然沒站好,只顧得提醒了某只蜜柑一聲躲開之後,便華麗的滑倒在了地上。

囧然的躲開那只沖自己飛來的喪屍犬,蜜柑趴在墻壁上無語擦了擦額頭上一直不停冒出來的冷汗,走過去扶起地上艾麗斯:“咳咳,你沒事吧。”

艾麗斯握住了蜜柑的手,笑道:“我沒事,倒是你沒事吧,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從哪裏過來。”頓了頓,艾麗斯顯然註意到了蜜柑被鮮血染紅的腰腹。“你受傷了,被……那些東西抓傷了嗎?你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好。”

虛弱的點點頭,蜜柑說道:“不是那些,是另一些連人類外形都沒有保持下來的另一些怪物,非人的速度和恐怖的攻擊力,已經不是簡單的喪屍了。我們快走,這裏實在是太不安全了。”

隱匿的長刀重新掛回腰間,拉著愛麗絲小步的奔跑在空擋的通道之中,蜜柑身上的冷汗越來越多,身體抖動得也越來越厲害,身後的艾麗斯只能小心的照看著她會不會撐不住倒下來,因為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讓她們暫時停下來哪怕休息一小會兒。

劇情一如既往的按照電影裏面進行著,艾麗斯砸暈了馬特的喪屍妹妹麗莎,也想起來了一些什麽。

經過重重包圍終於跑到一個安全位置的眾人好不容易才有時間喘喘氣。剛剛被從通道中救出的那個男雇傭兵和J.D在開電梯的時候被喪屍拖了進去,剩下的幾個人在房間裏面沈默的一聲不吭,只有中州小隊這邊還有一點聲音。

“鄭咤你很不錯……不過,另一個丫頭顯然更好。”張傑靠在墻上呼呼的喘著氣,閉上眼睛回想著剛才從另一邊繞去看著某只蜜柑砍殺喪屍時候的景象。似乎完全沒有隱瞞自己的能力,把三根鐵棍擰成一條更長的鐵棍舞的風生水起,將喪屍全部隔離在和自己一米半之外的地方,只掃頭部,看著腦漿四飛,她的身上卻連半點血漬都沒有。

張傑對著眼前幾個驚魂未定的新人笑了笑:“我剛才在亂鬥的時候問了問那個丫頭從哪裏來的了。”張傑掏出煙給幾個人扔過去點上狠狠地抽了幾口,滿臉的疤痕看起來有些恐怖,“那丫頭是這麽說的,我的來源很覆雜,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有時候守著秘密也是拯救你們的生命,不管你們在不在恐怖片裏面,你們都會被詛咒死得快……那時候我就沒興趣知道了。我在現實當中的時候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麽玄乎的事兒啊!”

艾麗斯和馬特狼狽的從門的另一端帶著幾只喪屍的胳膊擠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路幫忙看喪屍的蜜柑,也因此馬特避免了被喪屍扒住手臂的情況。

看到某只蜜柑回來,中州小隊的幾個人也圍了上去,詹嵐看著蜜柑腰腹劃破的衣服被鮮血明顯的染紅,急忙撲過去問道:“蜜柑,你受傷了?”

蜜柑笑著的搖搖頭:“沒、沒事啦……反正不是我的血就是了,你們放心。”那片皮膚已經因為純血血脈的關系,完全恢覆成一片光滑,只是因為變異T病毒的關系恢覆的慢了一點更加痛了一點而已。對上艾麗斯探究的眼神,蜜柑眨了眨眼睛,露出手心下光滑的皮膚。

嘛,反正讓艾麗斯知道了也沒有什麽,好女孩是會幫助別人保住秘密的。

“外面怎麽樣了?來時的那條路還能走嗎?”

“我們來的方向是不可能走了,這裏另外的路呢?”艾麗斯說著就要去拉別的門。

“不行!那兩邊也都是那些鬼東西!” 眾人一陣沈默,卡普蘭抱頭說道:“另一條路是死路,沒有路讓我們逃出紅後的宮殿!”

穿著灰色T恤瑞恩忽然說道:“我們留在這裏不行嗎?等到外面發現我們還沒回去時,他們一定會再派來增援部隊,我想這裏應該是安全的吧!我可不想再去面對那些打不死的鬼東西了。”

卡普蘭咳了一聲道:“或許沒有什麽增援部隊了……”

瑞恩惱怒的將他衣領抓住問道:“什麽意思?什麽叫作或許沒有增援部隊了?”

“三個小時……是你們來的時候設定的時間吧。”蜜柑摸了摸下巴,瞇著眼睛問道。“一旦過了這個時間,大門就會被關閉再也打不開了吧。”

雷恩冷哼一聲:“為了保護研究機密不被洩露,這是最安全的辦法……我們如果都死了,就更不怕有任何人洩秘了。”

“在這距離地面半裏深的地方,才告訴我們這些事情?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們?”

艾麗斯按住了激動的瑞恩:“別爭了,還是想想怎麽出去吧!我們必須找到一個出口離開這房間!”說完,她從桌上提起了裝著火焰女皇主板的口袋,轉身就朝主機房走去。

馬修-艾迪森連忙問道:“你拿主板想幹什麽?”

“當然是重啟它!”艾麗斯豪爽的搬起那一塊大大的主板走進機房,某只蜜柑也屁顛屁顛的走了進去,想要看看紅後到底是什麽樣子,至於另外五個人同張傑的那一段對話她大體也都知道,也沒有必要再去覆習一次了。

主神空間的話,只要回去就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從機房走出來之後,馬修還沒開口張傑就先開口說道:“我們留下來。”

馬修艾迪森聽見張傑的話十分的茫然:“什麽意思?我們現在時間不多了,我沒空和你開玩笑。”

張傑丟下煙頭認真的說道:“沒開玩笑,我的意思就是我們四個人留下來守在這裏,我想你也知道,他們三個人根本就是普通市民的體能,接下來的長途逃跑中,他們掉隊的可能性非常之大,與其去接受那麽大的失敗可能,反倒不如留在這裏安全。”

馬修-艾迪森看了看鄭咤三人,他沈默片刻後又問道:“那麽你們兩個呢?張傑、蜜柑,你們為什麽也要待在這裏?”

張傑聳了聳肩道:“不好意思,我已經恢覆了一些記憶,這三個人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丟下他們獨自逃跑,我留在這裏也能好好保護他們。”

“那既然你們都已經有了打算,那我就暫時和大家分開好了。”蜜柑習慣性的的卷弄著胸前的長發,丟掉手中完全變形的棍子,虛虛的握了握似乎隱藏在身側的什麽東西,蜜柑想起什麽似的點了點頭,笑道:“嗯,就這樣吧,我想起來還有些東西沒有處理,出去轉一圈。”

張傑鄭咤他們幾個看著蜜柑沒有多說什麽,只有馬修皺了皺眉頭:“好不容易從哪些怪物堆逃出來,你還要去哪裏?”

緊緊地按住門把手,蜜柑笑道:“我都說了,是有一些放不下心的事情要去解決,你們不用管我盡管去做你們想幹的,至於我嘛……放心吧,就算你們全都壽終正寢了,我都還會地老天荒的活下去,這些低等生物還沒有把我幹掉的實力。”

不管靈魂還是身體,她都永遠的被禁錮在永遠之中。永遠的存在,永遠的活著,如果不是有著必去活下去和必須拯救的人和必須達成的目標,她肯定會支撐不下去的。一個人也罷,兩個人也罷,她,一定會一直向前看的。

所以……才是蜜柑,才是玖蘭蜜柑吶。

打開門飛腿掃退一層又一層的喪屍再飛快的關上那道厚實的鐵門,蜜柑勾起唇角笑了笑,虛握著腰側一直隱藏的長刀,深吸了一口氣,殺傷力是普通砍殺三倍的拔刀術在眾喪屍的面前劃出一道淺色的月牙,宛如砍白菜一般的切下一個個灰白的頭顱。

耳畔響徹著主神冰冷的電子聲,蜜柑一直重覆著砍殺的動作,神色冰冷的看著漫漫無頭的銀白色通道,一步一步向前進逼——她沒有確切的目的地,只需要砍殺、獲得那些不管有意義的還是沒意義的點數。

“跪下來吻我的腳趾吧,帝血姬。”

在長棍將爬行者黏糊糊的身體穿透之後,蜜柑的面前突然變得一片模糊,等他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同她一起站在一只發亮雞蛋之下的,還有那死裏逃生驚魂未定的五個人,張傑、鄭咤、詹嵐、李蕭毅和牟剛。

看到身上依舊沒再多出什麽汙漬的蜜柑同時五個人同時抽了抽嘴,張傑抱住從門裏面跑出來的女人喊了句怎麽開房造人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詹嵐躺在地上臉色蒼白的看著依舊臉色淡淡的蜜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下子可真的吐得腳踏實地了。

三個男人聽從張傑的話乖乖的站在主神下面進行造人,蜜柑呵呵的笑著聽著詹嵐的罵聲,隨便走到一個門前想著百年前還存在在自己記憶之內的玖蘭家的布局,輕輕的扭開了門把。

至於獎勵點數和強化……明天再管、明天再說吧。

一大清早,蜜柑趁著半個人也沒有的時候站在了主神的下面。查看著自己得到的點數和支線劇情獎勵。兩個D是救人,其他雜七雜八的點數一共大約有了六千幾的樣子,雖然好像和鄭咤的差不多,但是自己救得都是些小人物,而且救同一個人似乎還會往下打分數,喪屍不值錢,值錢的爬行者她可是等那些家夥醒的差不多才開始動手,結果因為時間的關系還沒有全部砍死。

搔搔頭頭痛的思考著自己之所以出力最多卻收獲不多的原因,蜜柑歸結在相對於普通人來說自己的確是太高太高級的存在……自己的血統也罷,自己的能力也罷……就算可能被限制了,可是主神也畢竟說不定沒有那麽高的權限來封鎖她的全部。

而在更加科學的盒子理論之下,她的存在沒有任何人能夠抹殺,的的確確是個非常嚴重的BUG,本來不應該存在的靈魂。

蜜柑才打開自己六大屬性,看上上面標註的“???-???!”囧囧的撇了撇嘴,接著關閉了與主神的連接,對上在自己訕訕的笑著的詹嵐,不解的問道:“詹嵐姐姐有什麽事情嗎?”

詹嵐點點頭:“張傑讓我們去他那裏集合,你現在有空嗎?”

“詹嵐姐姐你們先去吧,我回自己的房間一趟,一會兒就過去……不過還是先把那幾個抱美女的男生先叫起來比較好吧,恐怖會有人要好好的叫一叫才起的來吧。”對著詹嵐擠了擠眼睛,蜜柑打開自己的房門對著詹嵐招了招手,整個身體都軟進了KING-SIZE的大床上。

陌生的看著熟悉的房間和鼻尖熟悉的味道,蜜柑淡淡的笑了笑,脫下一身臟兮兮的白色連衣裙,這才有機會走進浴室裏面好好的泡泡澡,補了一個小眠。

等到她醒過來去找張傑他們的時候,他們正準備要去訓練場,聽完張傑的訓練計劃之後蜜柑利落的表示自己不需要參加他們的訓練了。

“我從六歲的時候就在進行這些東西了,現在還進行這些東西還不如在旁邊給你們指導一下,張傑你也沒有經過多少系統的訓練,另外幾個人也都是像猿猴一樣亂蹦達……嗯,槍械部分的你來指導,體術類我來,我絕對有辦法把你們逼到極限……所以這將來的九天就請多指教了!大家,要好好的加油吶。”

至於強化……她還需要什麽強化呢?她的自帶技能,也不是鄭咤那猴子可以相比的吶。

作者有話要說:哦活活~~~~番外卷第一個到此為止,大家可以收拾收拾回網王了……

☆、初畫.縞目

作者有話要說:希望不會讓大家覺得太突兀,要知道我每寫一個世界都會興奮的覺得又新開了一篇同人……這個古風我向來寫得慢,因為很多詞語要斟酌,所以慢,有點慢啊……我覺得還是先說一下,這位先出場的正太是未來瓊華派(蜀山之前就是瓊華了)類似紀律委員一樣滴長老崇光,他是傳說中的鶴發童顏很有愛的,大概在仙四劇情前一百年左右,我假設他們真的活得很久很久……

梁高祖蕭衍登基即位,時正天監元年,定都城建康。史稱這一段歷史為南北朝時期。

天空蔚藍透明,白雲綿連萬裏,高高的宮墻外是滿目瘡痍的建築,還有來來往往滿臉興奮之色興修重建家園的人們,穿著華服的公子和樸素衣裳的青年並肩站在一起,攤開手中的東西來看,是這個城市重建的圖紙。

戰火拂後,便是重興。新帝更是開明,於這紛亂的天下局勢而言,只好不頹。

眉目間滿是肅穆的少年盤著雙腿靠在一處廢墟上,衣服的下擺已經爛成了布條,倘若前些年說不得會看見他玉冠束發華衣綴身,白日裏搖著扇子晃去私塾,夜裏觥籌間燭火對詩,或有紅顏相伴,醇美佳釀,入喉人醉。

“只可惜阿房一炬,可憐焦土……為何毀的偏偏要是我家呢?”少年神情間閃過幾絲茫然,卻很快被堅毅代替,手裏攥著全身唯一的家當,僅是一柄被焦灰汙了的扇子。“人生在世不稱意甚是正常,享昨日醉夢亦然可以受今朝貧苦,趙崇光怎會輕易放棄!”

幸而滿街人大都和他著裝無二,他並不是特別顯眼。但他面目清秀,一張鵝蛋臉上更有一雙杏圓精神的大眼睛,讓看著他的人無不覺得立刻精神抖擻,想要和他比比誰更精神。

免了世家公子曾經的羞怯靦腆,趙崇光摸出懷中放置許久的幾頁宣紙,緊盯著前方忙碌官員的身影,他匆匆走去向那官員深深一拜,恭敬遞上半疊字跡剛毅板正的宣紙:“草民趙崇光拜見大人,望大人賞光,請看看草民所撰《城修十策》!”

年輕的官員皺皺眉頭,卻耐心的低頭看了看少年顫抖著遞上來的文書:“城修十策?一,首為安民,撥糧賑災,伐木為屋,天下無不以水為最重,載舟之力;二,工匠齊心,共欲共求,唯一標而為,則可事半功倍……”

年輕官員卷起卻才還在討論的圖紙,輕聲問道:“少年郎,你可是從荊州來的?我聽說那裏房屋破壞得尤為嚴重,災民大量湧出荊州求生……”

趙崇光眼中一喜:“是!草民乃荊州趙氏之後,家中曾也富庶一方,卻是……卻是前些年毀於戰事,家中資產盡數燒毀掩埋,全家……只得救出我與舍妹兩人相依為命。”

年輕官員猛一抱拳:“實不相瞞,下官祖籍亦是荊州,父母皆在荊州廢墟之下長眠。敝姓劉,知府李大人與我有知遇之恩,想必也會對趙公子的才情心生憐惜之情。城修十策隨古樸簡純,卻不失為一個地方良策,李大人說不定會念及你對荊州深情,提你為一地方官。”

趙崇光面色一肅:“崇光遞上十策為民而已,並不為做自己發達,當年我少年輕狂不知人間疾苦,一朝失卻全部身家才曉得民生疾苦,只是想盡力而為,為老弱婦孺做些事情而已。”

“劉某定會在李大人面前為你說頂,那趙小兄弟如今宿在哪裏?”

“崇光和舍妹如今宿在……”

破爛民宿只剩屋頂,紙糊的窗根本禁不住冷風灌入,少女圈著薄薄的棉被圍著火爐,臉上仍然是凍得青紫,似乎再冷一些,她就要凍得斷氣一樣。

“宓兒,你今日可曾感覺好一些?”推開門又急匆匆的關上,趙崇光急忙撤下幾塊碎步堵住呼呼灌進的冷風,可另一邊兒的窗戶紙又破了,他只得搬來店家不用的木板擋著,整個房間霎時只剩下將熄不熄的爐火,這一絲微弱的光芒。

“燒退了一些,該是沒關系了,只是冷些而已。”少女睜開眼睛,看著少年開心得樣子微微一笑:“怎麽,難道今天去投歷有了成果,被慧眼識英雄了嗎?我說你倒不怕被騙啊,萬一那些人又拿你開玩笑怎麽辦?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策。”

趙崇光閉上眼,撫上她高熱的額頭:“宓兒,我既撿了你就定會照顧你一生一世,終有一日不會再叫你吃這樣苦頭,看著你風光出嫁已是我這輩子最大心願。崇光雖然還有三年才達弱冠,但好歹家裏從小練我體魄,還能做些體力活撐下去。”

憶及遇到她的那日,趙崇光剛毅的目光柔和了些許。如今在位的皇帝當年破城攻入,守城的將領為阻攻城竟不惜火燒荊州城,趙家便是受害的門閥氏族之一,那時哀號四起,砸入城內的滾石摧毀房屋、壓死群人,若不是當時這個少女在昏倒前拼命將他拖出將要倒塌的亭臺,如今這荊州趙氏也早斷後了。

後來他知曉她不僅孤苦無依還一身病痛,便自作主張要她成了自己妹妹,冠趙姓,並為她改名宓菡——一是她昏倒前喊得蜜什麽並未聽清,二來是望她長有甄宓美貌,菡萏香氣。少女雖然未長開,但趙崇光曉得她自有一番別家少女沒有的風味。

將身上被服卷得更緊,少女俏皮的背對著沈思的少年吐吐舌頭,一雙異色的眼睛在微弱火光中熠熠生輝,看上去頗像胡人,細看上卻沒有胡人那樣骨骼深邃起伏:“都跟你說叫我蜜柑就可,趙宓菡這名字太不適合我了。”

時日過久,她也快入鄉隨俗把口音改了閩南那邊的噥喃軟音。

蜜柑不知自己到了什麽地方,分不清楚歷史何與還是根本就是架空世界,聽說這裏有個魏國還有什麽柔然,再聽自己落到的地方是荊州,她自己只能胡亂猜測是三國末或者花木蘭那個時候……只是花木蘭又是哪個時候?既然牽到中國古代,難道是國產漫或者什麽游戲嗎?她丁點兒也想不起來。

“非也,既然你已為我幺妹,哥哥的話便要聽的。”趙崇光耐心的勸說著,他自然知道這個妹子和往日他所見過的不同,性子像唐朝女子多些,開心起來可以不知何為天高地厚,市儈起來可以和東家老板為了一枚銅錢一決雌雄……還竟然曾笑他天真可愛。

他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怎可被婦孺之輩輕看?還、還、還、還什麽可愛!雖然……他的個子較旁人矮些,但也不至於說到這等地步。想著,趙崇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裝個頭,沒了錦衣玉食,他不再是曾經名滿荊州城的、才氣沖天的、曾中過鄉試第一名的趙小公子。這番狼狽打扮,頭上只剩下一根灰繩子隨便一綁,隨身的傳家玉佩換了夠一路來往的盤纏,現在還真像是兩個無家可歸的小孩子在京城裏頭四處游蕩。

“真是個呆子,整天能非也出來什麽。”蜜柑小聲的嘟囔著,往趙崇光身側挪了挪屁股,一雙姣美名目雖然最初讓趙崇光瞪了半天,但卻仍然不減它的漂亮哪怕半分。“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我看你倒是怎麽交房租,怎麽養活我們倆……”

趙崇光背靠門板坐了下來,盯著爐火看了一陣子,嘆氣道:“莫非天就真絕了我們的路了?倘若……倘若月底還是沒有消息,我們就回荊州罷,祖籍所在,總不好強人所難硬要離開……或許天命如此,天不要我趙崇光遠走他鄉,一輩子就呆在荊州。”

兩個人沈默著低下頭去,蜜柑悄悄擡頭看看趙崇光頹喪的神情,其實稍稍也有些理解這人。被戰火幾乎催平的城市到處都是,這位鄉試的第一名也在前朝被扔掉不用,如今升上去的官員都是皇帝舊部,他這般無依無靠的人,能靠的只有運氣。

“人不總說我命由我不由天?說不定只是你運氣背了些,過兩年就好了。”伸出只手拍拍趙崇光瘦的只剩下骨頭的身板,蜜柑翻翻快要熄滅的爐火。“今冬這麽冷,還有錢買火嗎?”

“……我明天去弄些回來,卻沒有多餘的錢了。”趙崇光柔柔眉心,目光看著和自己的鋪蓋一起堆在稻草上的筆墨紙硯,這些最為費錢,卻不能令他停手,只要有一絲希望他就不想放棄。

蜜柑閉了眼睛不說話,她知道趙崇光未必能帶的回來什麽,但門板要擋風不能動,稻草要給她當鋪蓋也不能用。且趙公子身體並非異常強壯,那些個什麽類似搬運的工作什麽的,向來都是被別人搶走的。

天漸漸黑了,隔壁的巷子開始漸漸有些動靜,錚錚瑤琴撥彈清雅,叮嚀琵琶掃弄幽怨。

隔壁做那活計的向來在晚上不清凈,姑娘們嬌聲送往迎來,男人們風流快活,燈火璀璨和這邊兒冰冷黑暗向來就是對比,蜜柑非是沒有呆過類似的地方,只是每次趙崇光總是蜷縮在角落,很是難受的聽著這個琴那個琴和詞曲兒和人整天換來換去。

“宓兒不說以前在哪兒呆過,我對宓兒說說以前的趙家小公子吧。”似乎是呆的極難受了,趙崇光苦笑了一笑,單薄的衣服冷的他幾乎要把自己的腳趾頭都蜷在一起卷著,但他覺得男女授受不親,怎麽也不要兩個人靠在一起。

“好呀,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說不準我願意了也說說我過去在哪兒呆著幹什麽呢。”

“……荊州城裏有一家人姓趙,趙老爺不惑之年才得一子,固然很是寵愛,想來趙小公子想要什麽就沒有拿不到的東西,但家教甚嚴,趙老爺雖寵著自己孩子,從來不應下無理取鬧的事情。

別家公子四處玩樂,他其實更願端坐在桌前看書,但後來上了私塾不得不與人交往,更多的時間便是流連畫舫青樓,與些風雅之士吟詩作對,身邊更有美娘子陪伴,那段時光甚是比流水更快、白駒過隙而已。現在聽著這些曲子不陌生,卻酸痛得心裏難受……”

☆、次畫.游仙

作者有話要說:補全~第三卷 瓊歌九天【墨鋪瓊宇,不似微煌;月冷尤涼,孰輕仿徨。】的主題歌也放上~

皓月當空,薄雲隨風,淡煙拂過,吹得一室寂冷。

少年靠著門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累了還是睡了,呼吸漸漸淺了去。

蜜柑退□上的被服蓋在趙崇光的身上,往雙手上哈著熱氣,輕輕推開門走了出去。這時南方不下雪,空氣冷的全部往鼻孔裏鉆去,樓宇低矮獨讓月亮高高掛起,還有一個月便到年關,幹活兒的人更起勁兒了。

但,向他們一樣無處可歸四處尋著能糊□計的人,也不少。

脖子上圍著麻布,踩著破損的院墻坐在外門的頂棚山,雖然很冷很冷,蜜柑卻很認真的看著沒幾個星星天空,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後面……還跟著幾個忽上忽下的黑影。

揉揉眼睛,那些個東西又沒了蹤影,倒是對面樓裏的老鴇頂著一身刺鼻的脂粉味兒又看見了她,搖著手裏粉色的手絹笑道:“哎喲餵,這不是趙家的小姐嗎,大半夜的不睡覺怎麽又出來翻墻上屋頂了呢?你哥哥又睡啦?趕緊趕緊的下來,可說你這病怎麽老不好,這不就是給這冷風吹的麽,你那小身板子怎麽受得了啊。”

蜜柑抽了抽鼻子轉身就跳了下去,嚇得老鴇翻著白眼摸著自己的胸口說道:“你、你、你這孩子怎麽不把自己當回事兒,摔著可怎麽辦呀!”

雖然嘴上埋怨著,老鴇還是從廣袖裏掏出一只小酒壺,掛掛蜜柑的鼻子說道:“得了,多的不說,這是近日有位爺剩下未喝的就便宜你了,大冷天的喝口酒活活血。你這娃子喲……看了讓人心疼,你哥哥也不虐待你,怎麽就不見長個頭呢?”

“長了好賣到你店裏去,等著讓我把你樓裏的珍釀都喝光?”蜜柑打開瓶子著迷的聞了聞,舌頭舔了舔邊緣溢出的酒精,頓時就覺得一股暖氣在口裏不去,再灌下一口,整個身子都暖和的神清氣爽了,這之前她都不知道喝酒是多麽舒服的一件事情呢。

小酒壺她只喝一口,剩下的都要用以給白日四處奔波尋事的趙崇光暖身。

老鴇又翻翻白眼:“我怎會招你這個禍害去?不過上次要你去幫忙倒酒,你就‘情急之下’將我的一位貴客掀翻在桌子上,要不是仙仙去說頂……今兒個我就賴在你這裏賠我一個樓子,要了你的命不可。”

老鴇頓了頓:“要麽就把你那把劍抵押在我這裏也可以,京城裏瞧得上的肯定有嘛。”

“事情既然都了結了,你就不要再說了,也不許對我的刀有半點非分之想!那把刀就是我死了也不回落到別人手裏。”蜜柑摳摳耳朵,瞇著眼晴有些不爽快得瞧著老鴇。“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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